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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霞余暉里離開的背影           

孫華謙

      每思骨肉在天畔，來看野翁憐子孫！

     每當(dāng)我看見天邊絢麗的晚霞，便會想起我的姥爺。晚霞雖是落日余暉，但他有光輝燦爛柔和的光芒，會溫柔的灑向你、輕柔地?fù)肀?，給你帶去絲絲疼愛般的溫暖。

     與姥爺?shù)谝淮斡洃浀?/span>謀面是四歲左右的我，那年父母決定讓我離開幼兒園來姥姥家。剛到姥姥家，姥爺就哄我下館子去吃餃子。八十年代初下館子是件極具吸引力的稀罕事。姥爺推出他整潔的加重二八大杠自行車，一只胳膊攬起我放在自行車橫梁上，迅速跨上車向東州橋頭的館子奔去。一路上我的屁股連顛帶硌得很疼，這種疼現(xiàn)在還記得。到了館子姥爺去買水餃，服務(wù)員在墻壁上摘下一個金屬牌牌遞給了姥爺，我們坐在桌前等待叫號。就要排到時，我突然想起了媽媽、感覺是被誆騙出來的，于是我開啟了孩子的攪鬧模式，要回去找媽媽。姥爺用盡了方法，可他人老實嘴又笨拙，急得連金屬牌牌都沒退錢就把我領(lǐng)回了姥姥家。多年后姥爺一提起往事，總是惋惜地說牌都領(lǐng)完了說什么也不吃，唉！姥姥是農(nóng)民沒有工資，對于愛下館子的姥爺來說，下趟館子是不容易的，對此我時常感覺過意不去。還好，多年后參加工作的我領(lǐng)著沒胃口的姥爺在友誼賓館附近的精致小飯館吃了餃子，點了他最愛的溜三樣，回家后他還高興地學(xué)給了姥姥聽。

     姥爺有時也會被晚輩取笑。一次大年初二子女相約到娘家拜年聚會，重頭戲當(dāng)然是聚餐喝酒。酒桌上賴桌的總是那三個姑爺，話多愛攀比。從攀比老人對哪位姑爺最好，到哪位姑爺拿的煙、酒禮品最上檔次。每次比不過的姑爺就喊姥爺問：“爸我們這幾款白酒是什么香型的？”姥爺說：“我喝不出來，都一樣。”姑爺說：“真喝不出來？”姥爺說：“真喝不出來，辣嚎的，喝迷糊就行，就為倒下就睡，哈哈。”另一個姑爺?shù)吐曊f：“老人家味覺有問題，煙也抽不出好壞”便問：“爸，煙總能抽出好壞吧？”姥爺說：“抽不出來，就為干活累了解解乏。”幾位姑爺相視一笑，攀比的話題才算了結(jié)。旁觀的我雖不理解這里的“人情世故”，可也覺得姥爺這“毛病”，又何必喝酒抽煙！？

     前些年姥爺突發(fā)腦出血住進(jìn)了醫(yī)院，去醫(yī)院看他的時候半個身子已經(jīng)麻木不好使了，我使勁地欺騙他說慢慢會恢復(fù)的。姥爺什么也不說，只是呆呆的感覺在想些很重要的事，想著想著便自顧的眼圈泛紅抽泣幾下…看著一個瘦瘦的無助小老頭這樣，我急忙安慰他說：“姥爺，沒事的，等你養(yǎng)好了我?guī)闳ハ吗^子吃燒麥”。姥爺看著我，眼睛濕潤嘴唇扭動著沒說話…他用力地平復(fù)了一下情緒。說：“快走吧，去上班吧…”此刻，我有了不祥的預(yù)感！

     后來，姥爺“走了”。姥姥哽咽地說：“回家后，他用力地挪坐在姥姥身邊，不舍地望著姥姥，用手輕輕的抹擦著她的頭，然后什么也沒說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直到離世”。姥爺去世我沒有流下眼淚，可能是感覺他離世的太不“常理”……

     姥爺?shù)娜ナ溃屛倚那槿邕^山車般陷入了谷底不能釋懷，思緒如浮萍一樣游蕩在與姥爺生前相處的場景里。一天，猛然我腦海醍醐灌頂般閃現(xiàn)了答案。原來，姥爺既會喝酒也會抽煙，他的離世是怕“拖累”子女家人！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兒女無私的愛，哪怕是終結(jié)自己的生命。這是他用最后的倔強展現(xiàn)的如山般的父愛，這種愛像天邊晚霞一樣，把絢爛的余暉無私的灑向他最愛的親人，用最后的光芒溫暖著他所愛的家人…  

    “采得百花成蜜后，為誰辛苦為誰甜？”是天下所有父母的真實寫照！